莲七

长安乱（下）

长安乱（下）

 

5.

 

无所事事的晌午。

 

许愿正在大街上巡逻，今天难得身边少了某个嘴巴说不停的聒噪源头，他享受着着难得的平静。

 

大道上，人来人往，行路的、推车的、叫卖的、担轿的皆有之，好不一派热闹之景。

在这热闹的街道之中，许愿忽然怀念起身边那个身影来，他若是要在一定又会嘀咕个没完，但身边少了他，好像忽然间少了不少本该用的气氛。他独身惯了，要是放在以前，从根本不会有这些想法，今天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了。

 

不该想这些事，至少现在不应该，许愿把某个人从脑海中给赶出去，心思回到眼前。

 

许愿放眼四周，手按在悬挂在腰上的唐刀之上，这长安城表面上车水马龙，繁华依旧，但底下早已经暗流涌动，别人不知，他许愿许侍卫可是比谁都清楚。

 

 

早朝时分，大殿之上。

 

每日例行的朝会上，文武百官分站两边，向圣上奏事。

 

给这座城取长安之名，取的长治久安之意，但是长安城最近的日子却不大太平，不良人全城各处暗巡，却一无所获。

 

大殿之上，朝会还在开着，不知道从哪儿杀出一个黑衣刺客，举着剑朝武后冲过去。万幸的是，刚一出手就被左右侍卫拿下，一击毙命。

 

武后惊魂未定，由左右侍女搀扶下去歇息去了。事后，她下旨要彻查此案，一定要把背后主使给揪出来。此案一日不破，她便一日不得安寝。

 

刺客案举朝震惊，心想谁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出来。另一面，刑部守卫不严，本该重罚，但眼下情况危急，只得临危受命。许愿被上头安排来调查此案，上头下了死命令，如若十天后还破不了案，就等着革职查办吧。

 

负责这起案子已经让许愿头大不已，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可敌顶三师的药不然，整天在他耳旁说个不停，许愿更头疼了。

 

许愿说起了自己正在调查要案的事，可不是闹着玩的，希望药不然识相的赶紧哪儿凉快，上哪儿呆着去。

 

药不然知道了以后说：“那可不成，你还没赔我钱呢，这样吧，我告诉你一条线索，怎么样。”

 

许愿看向他，立刻变了眼神。

 

 

6.

 

长安城，某条大河边。

 

一条堆满了杂物的巷子中，许愿和药不然两人躲在这杂物堆里。这个位置靠近路边，但是杂物可以躲避视线，里面的小空间刚好够站下两个人，是个再好不过的哨点。

 

岸边停靠着好几条商船，码头上人来人往，从船上搬运着货物。这就是药不然所说的线索？暂时没有更好办法的许愿暂且相信他一回，但这也……

 

躲在狭小黑暗的空间内，不远处都是苦力，两人不得不挤在一起。

 

药不然故意三番五次碰到许愿的腰，这还不算，还有意无意的把气吐到他的脖子上，这一通下来，直把冷面许侍卫给撩拨得心猿意马，而一旁的始作俑者却丝毫不以为意。许愿没有恼他，心里却升起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。

 

苦力搬完了箱子后，从船上走下来几个日本浪人，最后一道，搬下来一个看起来和前面不一样的木箱。两人收起玩闹之心，认真观察起来。

 

几个浪人说起话，他们讲的是汉语，许愿和药不然两个也能听得懂。原来，这一伙人表面上假扮商人的模样，其实暗地里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，他们这次勾结奸臣，准备献上秘宝，借着这个的机会，谋划暗杀活动。

 

两人听到这里，都出了一身冷汗。万一要是让他们的诡计得逞，那还得了。

 

浪人走远了，药不然和许愿赶紧从杂物堆里走出来。药不然比较讲究，忙不迭地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尘，问许愿自己头发乱没有。

许愿看着身边这个纨绔子弟，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。

两人在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。

许愿感叹：“原来，这一伙浪人背后竟还有这样的勾当，他们以商人身份为皮，怪不得朝廷派出鹰犬无数，却还是一直查不到，竟因为有这层伪装。”

 

药不然说：“我前些日子发现家族的瓷器生意受了影响，于是亲自去查，才知有此事。”

原来，药不然早注意到这伙儿日本浪人，发现他们有图谋不轨之心，于是故意拿出件假的青花瓷花瓶出来，也是想借此机会，牵出线索，顺藤摸瓜，找机会端掉这窝贼。

没想到半路碰上了许愿，稀里糊涂的联手至今。

 

站在一旁的许愿暗自佩服，要是论起辈分，药不然还得叫他许愿一声小叔，在这之前，许愿一直对自己这个没血缘关系侄子没甚好印象，没想到，他还能有这种能耐。

 

想不到药不然再一介平民，能调查如此之深，打听到这种情报，已经是极大的不易，还要打入敌人内部更加需要勇气，不由得佩服此人的心计和能力，心里又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。

 

 

此时，浪人们并没有走多远，一个浪人骑着快马来报，事情出了意外，原本的计划不得不立即执行，立刻行动！许愿和药不然听到，自然是更不能放过他们，不能再这伙人的诡计得逞，两人便冲了上去。

 

入了虎穴，少不了一场恶斗。

 

他许愿是什么人，金吾卫首领，岂能轻易绕过他们，手起刀落，Hige来回，便解决了好几个，本来想留口气带回去审问，可惜都自尽了，一口活口都没留下。药不然那边也不弱，解决掉了两三个，情况也和许愿这边一样。

 

最后，所有浪人都被他们俩放到在地。

 

但百密一疏，还是让一个浪人藏在堆积起来的货物背后，慢慢移动到外面，给偷跑了，他骑着一匹快马，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。

 

坏了！

 

 

7.

 

皇宫里，大殿中。

 

宫娥们早早就开始准备迎接贵客的宴席，这会儿丰盛的菜肴已经摆好。

 

不远万里来到长安城，觐见圣上的各国使节已经来到大殿中，恭候着圣上。

 

日理万机的武后抽出时间，来到宴会上，雍容华贵的气质，让人一见便折服在地，山呼，万岁，万岁，万万岁。

 

 

而皇城外，许愿和药不然两人骑着两匹枣红快马，已快马加鞭在赶来的路上。

 

大殿之上，两名小童前面引路，武后走到高台之上，端坐在御座之上。使节们在底下排着队，一一等着被传唤，现在就快要轮到日本了。

 

 

许愿和药不然来到门外，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了下来：“皇城戒严，没有信物，任何人不得出入！”许愿亮出自己金吾卫指挥使的令牌，侍卫一见是首领的令牌，吓得腿软，赶忙放行。

 

两人来到大殿前，许愿翻身下马，一路狂奔向前。

 

 

前一个使节献上了珍贵的金丝织成了布匹，用本国话高声赞颂圣上威名，武后虽然听不明白，但是毕恭毕敬的态度是感受得出的，这一席话十分受用，重重打赏。这人走后，终于轮到日本，日本使节手捧秘宝，迈步向前，在登上梯子靠近武后时，将事先埋藏袖筒里的袖箭抽出，瞄准时机，欲要行刺。

 

一切来得太忽然，只在瞬息之间，而这距离又近，左右两旁的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。

 

冲进大殿来的许愿见势不妙，抽出腰上刀，脚尖点地，飞冲过去，将刺客的袖箭挡了下来。

 

刺客功夫也不弱，和许愿对打了十几招，招招致命，一旁的侍卫看到，赶来助阵。

 

刺客寡不敌众，最后被众人制服，只是在死前还划伤了一旁的药不然。

 

至此，刺客案总算是告一段落。

 

 

许愿预判了药不然的预判，知道药家生意被抢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，势必会有一个人出来解决这件事，所以和药二爷在一起，是笃定一定会得到有用情报。但是这个二世祖会为他做到这个份上，却是他始料未及的。

 

每一件事都在他许愿的计划中，唯独除了药不然会站出来救他这件事。

 

药不然抱着汩汩流血的手，脸白得像一张纸。以泰山崩于前不乱著称的冷面许侍卫，此时却乱了阵脚，幸好有宫里的侍卫、太医相助，才救下药不然一命。

 

 

从那以后，朝廷严查这批日本浪人，揪出了几个同谋的奸臣，打入天牢候审。

 

刺客案告破，许愿的大名也跟着传遍神都每个角落，连三岁孩子都知道他名字。

 

 

8.

 

长安，许家大宅。

 

药不然躺在许愿家里养伤，大大方方地赖着他，白吃白喝。

 

许家人丁不旺，但是放在五脉中也是有几分分量的，家族自古以来便和鉴宝打交道，到了许愿这儿一辈才入朝为官，祖传的老宅子里满屋子都是传下来的价值连城的宝贝。

 

药不然却一件都没碰。

 

“你怎么不拿了，之前不是吵着，闹着说要让我赔钱吗。”

 

“你的不就是小爷我的吗，还拿什么。”药不然没皮没脸说完，一点不害臊，说完咬了一口手里的半个梨，好像刚才说的那两句是什么再寻常不过的话。

 

说者无心，听者有意，听到这句话，尚未娶亲的许愿许大人可经不起这玩笑，脸红到了耳朵根子上。

 

药不然把一切都瞧在眼里，没明说，但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。

 

“我利用了你，你恨我吗？”许愿小心翼翼地问。

 

“恨，恨得牙痒痒，”药不然躺到榻上，高高翘起二郎腿，“你给小爷捏捏肩，捶捶腿，兴许就不恨了。”

 

许愿一个当朝五品的武官，居然在这里给药不然捏肩捶背，端茶倒水，传出去不得让人把大牙都给笑掉了。

 

许愿不含糊，走他他身后，给他捏着肩，手上恨不得一记重拳，让他了了账。

 

但，谁让他拿这只小狐狸没法子呢，想归想，还是没舍得动手，手老老实实给他捏着肩，捶着腿。

 

“哎哟，许愿，你轻点儿！疼！”

 

也许在有的时候，许愿许大首领，也不总是那么老实。

 

 

-------全文完-------

 

2022年6月第一次修改。